第(3/3)页 我记得那个时候,叔爷红着眼眶从抽屉深处摸出那支派克51,笔杆上的刻痕早已磨得发亮。 他轻轻旋开笔帽,笔尖依旧锋利如初,仿佛还能听见七十年前,那个在剑桥雪夜里颤抖的声音。 第二年,叔爷也过世了! 我曾经问过叔爷他和那位旗袍老太太的故事,可是他总是笑着摇头,那些信,他都一直珍藏着,时不时地就会拿出来读。 我至今不能理解,明明已经是一个电话,一条短信就可以联系上的他们,可是他们却一直都在用这种无比复古的方式联系。 明明相爱的两个人,可是却天各一方。 或许这就是属于他们的爱情吧! 所谓人间烟火气,最抚凡人心,热度最高的,是一个充满烟火气息的故事。 我们这条老街有个卖豆腐的哑叔,不会说话,但做的豆腐是整条街最嫩的。 每天收摊后,他都会蹲在墙角,用快磨秃的铅笔头,在油腻的记账本背面写字。写完了,就折成小方块,塞进第二天要送给张婶的那块豆腐底下。 街坊们都知道这事儿——四十年前,张婶的丈夫矿难走了,留下她一个人拉扯孩子。那时候哑叔刚来摆摊,见张婶总红着眼眶来买豆腐,就开始往她篮子里塞信。 信上永远只有三行字: “今早称豆腐时你多看了我一眼 留到最后的豆花还是加一勺蜂蜜两滴麻油 下月拆迁后,我能在新超市继续给你留最嫩的豆腐吗?” 第二天,张婶总会“恰好”发现这些字条。有时候夹在装豆腐的塑料袋里,有时候压在秤盘底下。她看完就抿嘴笑笑,把豆腐钱多放两枚硬币在摊位上。 直到拆迁队来的那天,工人们砸开豆腐摊的砖墙,墙缝里哗啦啦掉出一迭发黄的纸片。 最早的那张已经脆得快要碎掉,上面是四十年前哑叔歪歪扭扭的字迹: “今天豆腐多送你半块/哭多了盐分超标对身体不好/明天我给你留碗甜豆花吧。” 最底下压着张婶年轻时扎头发的红头绳,缠着一张去年的字条: “蜂蜜别放太多,你血糖高/麻油我换成芝麻酱了,不腻/新超市摊位我租好了,还在窗口第三个位置。” 现在他俩的豆腐摊在新超市挨着,一个卖嫩豆腐,一个卖甜豆花。有时候收摊早,能看到哑叔比划着手势,张婶笑着往他豆花碗里滴麻油。 老街坊都说,这大概就是老一辈人的浪漫—— 四十年没说出口的“中意你”,全藏在每天清早的那块嫩豆腐里。 第(3/3)页